題目

嚴嵩倒台之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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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嵩像(圖片提供:視覺中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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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嵩是明朝著名的大奸臣,有學者評價他入仕以來,「實際上只做了四件事情:一是媚主,二是整人,三是弄權,四是索賄。」嚴嵩當權二十年間,父子二人拼命貪污,搜刮民脂民膏。嘉靖四十四年(1565年)八月,朝廷抄了嚴嵩的家,共抄得黃金三萬餘兩,白銀二百萬兩,相當於當時全國一年的財政總收入。此外還有田地上百萬畝,房屋六千多間,以及無數的珍稀古玩和名人字畫。那麼,這個權傾朝野的權奸是怎樣倒台的呢?是誰打垮了他?他的下台真是正義戰勝邪惡的結果嗎?

 

重建永壽宮

曾經有不少忠臣義士,著名的如沈鍊和楊繼盛,前仆後繼地與嚴嵩鬥爭,向明世宗揭露他的罪惡,結果嚴嵩不但毫髮無損,他們反而被嚴嵩鬥垮整死。但在嘉靖四十年(1561年),嚴嵩卻因一言不慎而得罪皇帝,從此失去了恩寵。

 

嘉靖帝沉迷道教,為了學道潛修,長期住在西苑永壽宮。嘉靖四十年十一月,皇帝酒後玩弄煙火,延燃他物,把永壽宮化為一片廢墟。火後,皇帝暫住玉熙宮,地方比較狹小潮濕。工部尚書雷禮提出要修復永壽宮,群臣則主張皇帝遷回大內,既節省資財,又可恢復朝儀,視朝理政。皇帝問嚴嵩的意見,嚴嵩考慮到目前三大殿工程方興未艾,工急費繁,庫藏空虛,不宜再興永壽宮之役。若勸皇帝移駕回大內,又會觸犯忌諱,因為「壬寅宮變」後,嘉靖就不再住在大內。於是嚴嵩提出請皇帝暫住南宮,不料皇帝大怒,因南宮曾是景帝幽禁英宗之地。

 

嚴嵩年已八旬,反應遲鈍,諸事已皆依仗愛子嚴世蕃為其謀劃處置。嚴世藩體肥貌醜,一隻眼睛失明,但異常聰明,博古通今,一覽皇帝手詔,即能洞悉皇上的心意。下屬呈上處理皇上交代之事的意見,嚴嵩往往說:「先拿去問問東樓」,東樓是嚴世蕃的別號,故時人有「皇上不能一日無嵩,嵩又不能一日無其子」之說。但在嘉靖四十年五月,嚴世蕃的母親去世,他必須在家守孝,不能隨便進入西苑值廬代父議事。嚴嵩這時往往不能解讀皇帝的手詔,為此他必須把皇帝的詔令帶回家,交給嚴世蕃協助處理。嚴世蕃趁居憂之機,整日花天酒地,經常醉眠不醒,對父親急送的信件亦往往未能及時處理。有時皇帝問事,太監在旁催促答覆,嚴嵩沒有辦法,惟有以己意奏對,往往不合皇帝心意。這次關於永壽宮的對答,他只想到了要避諱大內,卻並未想到南宮也要避諱。誰知這竟成為決定他晚年命運的一大失誤。

 

內閣次輔徐階頗有城府,從不得罪嚴嵩。此時感到嚴嵩已經失寵,就把握機會扳倒他。徐階說皇上現在居住在玉熙宮,如同露宿,「臣子何忍安枕」?並且提出修復永壽宮的具體規劃,以三大殿工程「餘料」為材料,由工部尚書雷禮主持施工,百日之內完成。嘉靖大喜,俱從所議,並且欽命徐階之子尚寶司丞徐璠兼工部營繕主事,督視工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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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禁城永壽宮(圖片提供:故宮博物院網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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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年三月,工程果然如期竣工。皇帝將其改名為「萬壽宮」,詔令舉行迎恩大典五日,群臣上表稱賀。皇帝獎賜效勞諸臣,晉徐階為少師,兒子徐璠亦升為太常少卿。皇帝將朝廷大權交給了徐階。

 

扶乩進言

徐階為了把嚴嵩從內閣首輔的寶座上拉下來,由自己取而代之,遂利用嘉靖皇帝篤信道教的特點,收買他身邊的道士藍道行,讓他在扶乩時,假借神仙之口攻擊嚴嵩。一日,嚴嵩有密劄將要呈奏皇帝,徐階將此事事先通知藍道行,藍道行假裝神諭說:「今日有奸臣奏事。」恰逢嚴嵩密劄送至,這樣嚴嵩就與「仙語」中的「奸臣」對上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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扶乩

道教中的一種占卜方法。由具有專門技能的人請神靈附身,當神靈附身後,用乩筆在沙盤上寫出文字,報字者報出後記錄下來就是神的指示。

有一次,皇上請藍道行扶乩,得到這樣幾句神諭:問:「今天下何以不治?」答:「賢不竟用,不肖不退耳。」問:「誰為賢、誰為不肖?」答:「賢者輔臣階(徐階)、尚書博(楊博),不肖者嚴嵩父子。」問:「吾亦知嚴嵩父子貪,上帝何不震而殛(殛,殺死)之?」答:「上帝殛之,則益用之者咎,故弗殛也,而以屬汝。」就是說,若上帝直接處死他,就會增加重用他的人的罪責,而重用嚴嵩的人正是皇帝,因此上帝是將他交給皇帝處置。

 

嚴世蕃知道後,想用十二萬兩銀子請藍道行修改乩語,但未得逞。藍道行將這一消息密報徐階,徐階當即讓御史鄒應龍彈劾嚴嵩。鄒應龍立功心切,連夜趕寫了一份《貪橫蔭臣欺君蠹國疏》,彈劾嚴嵩父子的種種罪惡。嘉靖皇帝正要除去嚴嵩父子,鄒應龍的奏疏正中下懷,遂降旨勒令嚴嵩致仕(即退休),嚴世蕃逮入詔獄,鄒應龍升為通政司參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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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階像(圖片提供:文化傳播/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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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嵩之死

嘉靖皇帝雖然罷了嚴嵩的官,仍念及其贊理修仙的功勞,竟忽忽不樂,便以手諭告誡已經升任內閣首輔的徐階,眾臣不得再談論此事,違者斬。嚴嵩雖然罷官,但不過是「致仕」,這是十分普通的處分。他仍保留官籍,是有別於百姓的官紳,每年還獲皇帝賞賜祿米一百石。嚴嵩回鄉後將居室命名為「百祿堂」,此外在南昌、宜春都坐落有御筆題賜匾額的樓堂亭閣。對嚴嵩的政敵來說,這樣的處分是遠遠不夠的。

 

至於他的兒子嚴世蕃雖遣戍雷州,但在中途就潛回老家,仍然作惡多端,與同樣潛逃回來的同黨羅龍文計議如何東山再起。他們大建宅第,役使鄉眾,糾集亡命之徒為害一方。袁州府推官郭諫臣到嚴府公幹,竟遭嚴府修建園亭的監工家奴戲弄,還有人向他投擲瓦礫。郭諫臣遂收集嚴府的犯罪證據,以「聚眾練兵謀反」向巡江御史林潤報告,林潤當即上報朝廷。嘉靖皇帝對嚴嵩父子貪贓枉法尚能容忍,對於謀反絕對難以容忍,立即下旨逮捕嚴世蕃、羅龍文來京審問。 

 

刑部尚書黃光升及大理寺卿張守直等大臣們,本要藉此彈劾嚴世蕃害死沈鍊與楊繼盛。嚴世蕃聞訊大喜,對其黨羽說:「無恐,獄且解。」黃光升等人把嚴世蕃的定罪書送交徐階過目。徐階深知嘉靖皇帝是個偏執護短的人,若以此上奏,勢必觸怒皇帝。因為沈鍊與楊繼盛被殺是皇帝下旨,若為二人翻案,就表明皇帝是錯的,如此不但不能置嚴世蕃於死地,反而會禍及彈劾的一眾大臣。黃光升等共推徐階執筆主稿。徐階笑了笑,從袖筒中抽出一份早已擬好的底稿,說:「擬議久矣!諸公以為何如?」三人唯唯稱善,當即謄清上報皇帝。

 

徐階執筆的判決書如此寫道:嚴世蕃與羅龍文一起詛咒朝廷,構煽狂謀,召集亡命之徒幾千人,操練兵法,妄圖謀反,並且準備「外投日本」。嚴世蕃得知此捏造之罪後,哭喊:「必死矣。」嘉靖四十四年(1565年),皇帝降旨:批准三法司的擬議,以「交通倭虜,潛謀叛逆」的罪名,判處嚴世蕃、羅龍文斬首,嚴嵩及其諸孫皆削官為民,並抄沒家產。嚴世蕃作惡多端,死有餘辜,但「謀反」、「通倭」卻是不實之詞。張居正在主修《世宗實錄》時就說,嚴世蕃固然罪不容誅,但罪名應該定為「奸黨」而非「反賊」。林潤的奏疏「指為謀逆」,三司的判決「擬以謀叛」,都「悉非正法」。

 

兒子斬首、孫子充軍、家產被抄,嚴嵩這次徹底崩潰了,兩年後就貧病而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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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載日期:
2023年02月2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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