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荣死诏狱——李贽终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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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通州李贽墓(图片提供:聂鸣/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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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历三十年(1602年),朝廷对李贽的迫害,实际上是两年前在湖广对李贽迫害的延续。万历二十八年(1600年)李贽在麻城被驱逐,他居住的芝佛院被人放火烧毁,他所预备的身后埋骨之塔被捣毁,追随他的一批出家人也被逮捕法办。逮捕迫害李贽的是时任湖广按察司佥事、职司兵备的冯应京。

 

其实,冯应京、李贽都是利玛窦的友人。凭心而论,冯应京本不该迫害李贽。冯应京还是在湖广读到李贽传抄的利玛窦的《交友论》,并为之作序刊刻。但在冯应京的心灵深处,传统伦理道德是至高无上的,他决不能容忍李贽对礼教的亵渎与否定。冯应京本来就视佛教为异端,而李贽又是一个弃官削发的出家人,这一切,激发了冯应京维护礼教、排抵异端的一腔正气。于是他弃朋友之情而不顾,策动了焚毁芝佛院、驱逐李贽的行动。

 

张问达疏骇李贽,最终导致李贽残死诏狱。其实,李贽在几年前就为自己选择了“荣死诏狱”的最后归宿。万历三十年(1602年)三月十五日,李贽吩咐侍者为他剃头时抢刀自割咽喉,至三月十六日夜子时,李贽在狱中与世长辞。这无疑是晚明时代残痛的历史悲剧!无论李贽,还是迫害他的冯应京、张问达,都只是那个时代道德伦理至上主义的牺牲品。

 

后来明神宗派宦官充任矿盐税使,搜括民脂民膏,而冯应京因替人民说话,最终获罪下狱,释放后于万历三十四年(1606年)病死,年仅52岁。张问达于天启五年(1625年)遭人弹骇“植党乱政”并有贪赃行为,而被绳之于法,活活气死。看来,以“道德法庭”迫害李贽的冯应京和张问达,最后都未能逃脱同一个“道德法庭”的制裁。所不同的是,李贽觉悟、觉醒了,他要冲决传统道德的藩篱,努力建立一种符合历史时代要求的新价值观,而冯应京、张问达却至死不悔、不悟,这一切不得不令人深思。

 

李贽力图用自己的双手开启黑暗的闸门,放逐被长久压抑的人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,但过于沉重黑暗的闸门却非李贽的双手所能开启,它使李贽感到生命不能承受之重。李贽是必死无疑的:这黑暗的闸门终于在一种必然的、莫名其妙的力量驱动下坠落下来,无情地夺去李贽的生命。

 

李贽死讯传出后,朝野哗然,通州鼎沸。他的知己焦竑以“金陵同志”名义发布〈荐卓吾疏〉,视李贽为师的汪本钶作〈哭李卓吾先师告文〉、宁州知州方沆〈纪事十绝〉怒斥:“豺狼当道凭谁问,妒杀江湖老秃翁。”兵部侍郎周汝登〈吊李卓吾先生二绝〉悲言:“天下闻名李卓吾,死余白骨暴皇都。”李贽笃友马经纶遵其遗嘱,将李贽安葬在通州城北马厂村西,坟高一丈,周围植白杨百余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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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贽之死,好友焦竑以“金陵同志”名义发布〈荐卓吾疏〉。(图片提供:邹自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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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历三十八年(1610年),大同巡抚汪可受为李贽墓立碑,又三年,时任平乐府知府詹轸光为之立碑,青石,高2.51米,碑阳文“李卓吾先生墓”为翰林院修撰、太仆寺丞、南京司业焦竑所书,碑阴序及吊诗二首为詹轸光撰写。

 

如今,李贽墓地坐北朝南,背靠通惠河故道葫芦湖,面临潭碧波,西有假山林木亭台,东有辽代凌云宝塔。约360平方米绿荫遮盖,青砖宝顶,直径2.25米,高1.55米,内置骨坛。十字花墙三面围冢,花池草屏依墙而设。四百多年前的古石碑虽残尚立,庑殿顶碑楼端庄肃穆,桧柏环植四季常青。碑前石阶九级,东西并列两碑,右为1954年迁碑记,左为1983年重迁记,二碑之前居中,立有当代文豪周扬所题“一代宗师”碑,为李贽墓地生色增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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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载日期:
2022年09月19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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