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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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(图片提供:视觉中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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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的历史很久远,陆羽《茶经》说:“茶之为饮,发乎神农氏,闻于鲁周公”。不过,秦汉以前的茶,主要作为药用,疗小儿无故惊厥,利小便,去痰渴热。西晋时虽然开始有饮茶者,但大多士人还不惯饮茶,以致把饮茶当作“水厄”。而北朝的士人,则视茶为“酪奴”(按:意即乳酪的奴隶,语出北魏杨炫之的《洛阳伽蓝记》),耻不相食。“茶兴于唐,盛于宋”。陆羽的《茶经》是中国茶文化的奠基之作,对以“兴味”为中心的中国古代士人,茶文化更有极大的推动力。宋元之际的方回说:“茶之兴味,自唐陆羽始。今天下无贵贱,不可一晌不啜茶,……而士大夫尤嗜其品之高者”。正因如此,陆羽被尊崇为“茶神”、“茶圣”、“茶仙”。宋代以后,士人茶文化日益精致,成为士人生活中须臾不可缺少之内容。明人沈周说:“自古名山留以待羁人迁客,而茶以资高士”。在中国文人的心目中,茶绝非仅仅是用来解渴的饮料,对他们来说,品茗,是一种生活情趣,一种审美追求,一种士人独有的文化生活,空灵淡泊,悠雅脱俗,都可以在一杯清茶中品味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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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紫砂描金山水茶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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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茶文化的形成,得宜于禅宗甚多。唐代禅宗大盛,由于“学禅,务于不寐,不夕食”,而淡泊微涩的茶能清心、提神、去杂、生精,因此,禅僧们“人自怀茶,到处煮饮”。有的僧人甚至“惟茶是求”。这一风气转相效仿,遂成风俗,而身处禅悦之风中的文人士大夫大概是最先受影响者。然而,茶与禅宗的更深层联系还不止于此。在唐代,僧人饮茶已成风气,但真正从坐禅饮茶中体味到茶禅一味、茶禅相通境界、道出茶禅真谛的还是夹山善会和尚。一日,夹山和尚问师父:“如何是夹山境地?”师答曰:“猿抱子归青嶂岭,鸟衔花落碧岩泉。”“夹山境地”真正的含义,是夹山和尚从饮茶中所领悟到的禅机、禅理或禅意、禅境,即一种清寂明净、纯洁秀美的情趣;一方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的心灵家园;一种因茶悟禅、因禅悟心、茶心禅心、心心相印的境界。因此,茶禅一味,意味着禅味与茶味在兴味上是相通的。禅宗讲究清心自悟,而茶清通自然,淡泊高洁,饮之使人恬静清寂,明心见性。品茶如参禅,其中的趣味,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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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建阳窑兔毫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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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古代士人饮茶,十分精致细腻,而择水与烹茶是其中十分重要的环节。“相传煎茶只煎水”,而煎水首先讲究用水:“精茗蕴香,借水而发,无水不可与论茶也”。因此,陆羽以来,文人士大夫对水的品第有种种精妙议论。陆羽分天下水为二十等,以楚水第一,晋水最下。宋徽宗在《大观茶论》中云:“水以清轻甘洁为美”。乾隆定天下泉水名次,以京师玉泉水、塞上伊逊水、济南珍珠泉为前三名。古人称为“天泉”的雨水、雪水也因甘冽或冷冽成为文人喜爱的煎茶用水。如明人罗廪《茶解》说:“烹茶须甘泉,次梅水”;而熊明遇《岕山茶记》则言“无泉则用天水,秋雨为上,梅雨次之”。“秋雨冽而白,梅雨醇而白”。文震亨《长物志》说:“雪为五谷之精,取以煎茶,最为幽况”。取得清冽甘美之水,尚须烹煎得法,所谓“煎茶虽细事,而其微妙难以口舌传,若以轻心掉之,未有能济者也。”煎煮得掌握一定火候,古人认为,若火力过于文,则水性柔,柔则水为茶降;过于武则火性烈,烈则茶为水制,皆不足于中和,非茶之道也。

 

“汤候”的掌握也必须细致如微。唐人煎水,以敞口的釜为器具,其辨汤靠目辨。陆羽《茶经》与许然《茶疏》有“三沸之汤”的说法:水初沸时,有鱼目大小的气泡泛出,并发出风吹松树之声。二沸时,缘边的水像涌泉一样翻滚不停,水泡如连珠一样不断上冒。三沸时,水声大作,水面如波涛翻滚。而二沸是恰到好处的加茶时刻,若到三沸之时,水便“过老”而“不能食”。宋人煎水,一般以细颈长瓶为器具,以目辨汤颇不容易,于是他们另辟蹊径,采取以耳听声的辨汤法:小虫轻唧,蝉鸣一片,当是“一沸”;重车吱哑,不绝于耳,是“二沸”;听得松风井涧声则是“三沸”。这时“水味正妙”,急速注水入盛有茶的杯中,“入口而沉着,下咽而轻扬”。“火候至此,至矣!”平平常常的煎水与候汤在文人的笔下充满了艺术色彩,其间蕴涵的细腻情趣则意味深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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择水烹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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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人饮茶,不仅重茶叶品种、重水、重烹煎、重品茗环境、重茶客,还特别注重茶具。茶具的外观讲究雅韵怡人,如唐以后流行瓷制茶盏,小巧玲珑,挺拔秀丽,给人一种轻盈、俊逸、灵活、爽快的美感,一反汉代粗劣茶碗的笨重沉闷。明以后出现的茶具以小为贵,其至小者“小如香橼,每酌无一两”。体积小的茶壶,不仅具有“壶小则味不涣散,香不躲搁”的优点,而且便于“每一客,壶一把,任其自斟自酌,方为得趣。”壶中最著名者当首推江苏宜兴茶壶,宜兴壶大受文人士大夫欢迎,其匠人亦受文人礼遇。乾隆年间著名艺人陈鸣便是“足迹所至,文人士争相延揽”。在茶具色泽上,唐人注重茶具色泽的素洁与幽静,唐人屡屡歌咏的越州窑茶具,色泽类玉、类冰,绿色的茶汤注入其中,与茶具的淡青釉色相得益彰,使人把盏爱玩,不忍释手。“白如玉”的瓷茶壶盏也颇受时人喜爱:“素瓷传静夜,芳气满闲轩”。宋代斗茶之风盛行,由于斗茶讲究汤花鲜白,故“盏色贵黑”。黑瓷茶盏不仅能造成黑白分明的视觉效果,而且便于斗茶时清晰地辨识出茶盏上的水痕,以此决定斗茶的胜负。明代饮茶,茶叶的制作由蒸青变为炒青,成茶由茶饼变为散茶,冲出的茶呈绿色,此时若再用黑瓷盏便失去清爽协调的韵味,故明人又转而崇尚白瓷。“莹白玉”的宣德白瓷小盏在当时最受欢迎,文人称它“可试茶色,最为要用”。文人爱难释手的茶具往往多有精妙装饰。许多文人还用镌刻手法在茶具上题字作画。清代赵宦先、董其昌、陈煌图、郑板桥等人皆曾在宜兴紫砂壶上亲笔题诗写字。这些诗、书、画,清雅淡远,茶具因而更形雅致。“日长何所事,茗碗自赏持”。品茶赏具,无穷雅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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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州窑

中国瓷器发展到唐代形成了“南青北白”的格局。“南青”是指越窑青瓷,“北白”是指邢窑白瓷。而茶具也多用越瓷和邢瓷制造。两窑孰高孰下,时人争议不下。陆龟蒙诗曰:“九秋风露越窑开,夺得千峰翠色来。”看来是越窑的欣赏者。陆羽《茶经》也持这种立场。他说:“或者以邢州处越州上,殊为不然。若邢瓷类银,越瓷类玉,邢不如越一也;若邢瓷类雪,越瓷类冰,邢不如越二也;邢瓷白而茶色丹,越瓷青而茶色绿,邢不如越三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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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门寺出土的茶碾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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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载日期:
2020年05月06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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