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目

士人对中国传统书画有何影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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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书法的发展极受士人影响(图片提供:视觉中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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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字产生后,最初的主要功能是实用。春秋末期,人们开始有意识地将文字艺术化或装饰化,文字开始向书法发展,并最终成为具有典型东方气质的书法艺术。然而,书法艺术的发展和士人的生命历程是相呼应、相融合的。士人用他们的生命意识和文化情感创造了书法的千姿百态,他们的生命意识和文化情感,也在书法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。在士人心目中,书法艺术得天地万物之灵秀,书法更重要的意义是书写心声。对于士人来说,书法同样有雅俗之分。黄庭坚说:“学书需要胸中有道义,又广之以圣哲之学,书法才可贵。如果胸中无物,即使笔墨堪与钟繇、王羲之媲美,也只是一个俗人。”在这里,思想、胸怀、学问是根本,技巧并非最为紧要。所以,士人认为:书法,雅道也,若非通人志士,学无及之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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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房四宝──砚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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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逸”即逃逸、逸出,其意为规范之外的自由状态或者脱离规范的自由行为。在中国古代文人书法史上,“逸”是一个极具文化意蕴的中心概念。唐代李嗣真在《后书品》中,将书法分为十等,“逸品”被置于最高等次。这一品评最能表现士人的情趣和追求。苏轼是中国文化史上书画“逸格”的大力推动者。他评唐人书法家,最为推崇颜真卿、柳公权、杨凝,原因在于他们不为唐法所困而自出新意。“逸有清逸,有雅逸,有俊逸,有隐逸,有沉逸。逸纵不同,从未有逸而浊,逸而俗,逸而模棱卑鄙者。”中国古代士人之所以以“逸格”为上,实际上包含着对“逸”的精神的仰慕。因此,士人书法的“逸格”、“不守常法”只是形式而已,最重要的还是通过技法上的“逸”来传达精神上的“逸”,由此安顿自己的文化生命。

 

“中和”是中国古代文化中的重要思想观念。“中”,即适中,中正,不偏不倚。“和”即和谐、协和。中国传统社会的儒释道三家都主张“中和”。这一思想传统体现在古典艺术中,便是“中和之美”。中国古代士人书法追求“逸”,也讲求“中和”。书圣王羲之创造了中国书法“中和之美”的高峰。王羲之的书法,不激不厉,平淡冲和,负阴抱阳,含文包质,温润秀雅,神韵悠然,炉火纯青,既超越北朝的粗俗,又超越南朝的柔媚,体现出情感性的优美和谐。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与颜真卿的《祭侄季明文稿》,分别位居天下行书第一和第二的位置,成为中国书法“中和之美”的典范。

 

中国古代有“书如其人”之说,这是因为在通常情况下,书法是人的心灵和情感的外化。清人刘熙载说:“书,如也,如其学,如其才,如其志,总之曰如其人而已。”书如其人,首先书法和人格是联系在一起的。委琐之人,笔下难成磅礡气势;旷达之士,运笔自然豪放纵逸;清高之人,字必拙朴潇洒;屈节之人,字必媚俗流滑;胸无点墨者,则必然用墨无法。当然,书如其人只能是约略大概言之,绝不能绝对化。蔡京、秦桧、严嵩都是历史上的著名奸臣,但却又是书法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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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画(图片提供:视觉中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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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人绘画,始于魏晋,这是一个文人开始自觉的时代。魏晋以前,中国绘画是写实及功利性的。魏晋以后,随着文人绘画兴起,中国绘画分为两大支流,一支是功利、写实的宫廷绘画与民间绘画,另一支则是自娱、写意的文人画。在后来发展中,文人画日益壮大,最后竟占据中国传统绘画的主导地位。文人之绘画,一是以画养心,二是以画遣兴,三是以画写情,因此,他们不求形似,不求工致,不求实用,绘画对他们来说,只是“墨戏”而已。所以王维画到兴处不问四时,以致桃、杏、芙蓉、莲花同作一景。他画的《袁安卧雪图》,竟然有雪里芭蕉。明人曹昭言:“此乃得心应手,意到便成,难与世俗论也。”正如文人书法、文人弹琴一样,文人绘画也首先讲究人格和气韵。唐人张彦远说:“自古善于绘画者,莫非衣冠贵胄、逸士高人,非闾阎鄙贱之所能为也。”如果缺乏气韵,就是竭尽巧思,也只是如同画工作画,“虽曰画而非画”。他们的话语,虽然包含士人的高傲和偏见,但却也真实的道出了中国古代文人绘画的精神趣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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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古版画──李孝美墨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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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文人之绘画,不是光有澹雅气质和深厚学问就够了,还讲究眼光和惠识。汤贻汾说:“骚人高士虽然是适合绘画的人,但是,只有具备慧眼,而后才可以言画。”善于领悟的人,看到庭院中的一颗树,就可以想像千林;面对盆中的一座小山峰,就仿佛见到五岳。钝根者虽然阅历万里,笔下却无一笔生机,即使辛苦百年,也画不出什么好作品。所以,并不是博览山川,涉猎书史就可以知画。惟有文化素养、艺术素养交相混融,才有文人画的诞生。中国古代文人画因此达到较高水准,当然是不足为奇了。

 

苏轼是中国文化史上文人气质最为浓厚的横绝百代的大文豪之一。关于士人画,苏轼有全面论述,苏轼认为,“古来画师非俗士”,而所谓“士人画”则有以下几个特点:第一,写意而不是追求细节。第二,诗书画结合。第三,绘画中要有理想品格,要有理想美。第四,出新意于法度之中,寄妙理于豪放之外。苏轼自己绘画也是“笔酣墨饱,飞舞跌宕”。他自述道:“我书意造本无法,点画信手烦推求”。其意趣、其追求,均由此可见。文人士大夫的书画天地,既包括“胸次洒落、寓物发兴”的“墨戏”,又包含情趣独到的书画雅赏。雅赏书画,从心者为上,从眼者为下,也就是北宋沈括所说:“书画之妙,当以神会”。雅赏书画,还追求一种闲雅的氛围,如宋人袁文“平生无所嗜好,独于书画颇亦拳拳焉”。 书画雅赏,还讲究所用器具的雅致,无论是挂画于壁上的画叉,还是平铺以观书画的画案,都力求优雅脱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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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载日期:
2020年05月06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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