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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韓非子》中有哪些警世寓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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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刊本《韓非子》,中國國家博物館藏品(圖片提供:孔蘭平/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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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株待兔

宋國有個農夫,在他的田裏有一棵樹。一天,有一隻子撞在樹上,脖子被撞斷死掉。早上,農夫來到田裏,拾到這隻兔子,心裏好不高興。他想:「有第一隻,何愁沒有第二隻?」於是他把肩上的耒放下,坐在那裏等兔子撞樹了。等呀等,一連等了不知多少天。能不能等到兔子,大家可想而知了。這個農夫只等來了宋國人忍俊不止。

 

韓非藉着這寓言說明,兔子撞樹已經事過境遷,還能等來第二隻嗎?同樣道理,歷史已經發展了,情況發生變化,難道人們還應守先王之道,像堯那樣南面而王嗎?韓非的結論是:「世異則事異」、「事異則備變」。

 

鄭人買履

鄭國有個人想到集市上買鞋,買多大尺寸?得先量一量,買鞋也好有個準兒。他把自己的腳量好了,把尺碼放在座位上。等他收拾停當到了市集上,一找尺碼,才知道是落在家裏的座位上沒帶來。他拿着選好的鞋,怔怔地站了好一會,鞋從手裏掉到地上都不知道。賣鞋的攤主看這位顧客失神落魄,問他怎麼了。他才回過神來說:「我忘了把買鞋量好的尺碼帶來。」說着扭頭就推開門走了。那時日已偏西,等他從家裏的座位上找到尺碼,又返回市集,正好趕上打烊。這一天的折騰,鞋也沒買到,他好不沮喪。旁邊有人笑了笑問他:「您幹嘛不直接用腳去試呢?」買鞋人還一臉無奈,很是認真地回答說:「我寧可相信量好的尺碼,不願相信自己的腳。」

 

韓非主張「世異則事異」,必然堅持從實際出發。韓非藉《鄭人買履》的寓言,批評、譏諷那些守舊道,不肯從實際出發的人,和那位買鞋的人沒有分別,寧可相信尺碼,也不肯用腳直接去試鞋。

 

濫竽充數

齊宣王叫樂手們吹竽,非要三百人合奏不可。有位處士叫南郭先生,他請求為宣王吹奏,宣王高興得不得了,對他賞賜頗厚。後來齊宣王死去,齊湣王繼位。湣王專喜歡聽吹竽獨奏,就令樂手們一個一個地為他吹奏。那位南郭先生立即溜之大吉。原來,南郭先生根本不會吹竽,是混在三百人當中假吹冒充。這回湣王愛聽獨奏,眼看南郭先生原形畢露,他不逃不溜又何為呢?

 

韓非的法治思想講求重罰,當然重罰要有根據,那就得課考實績。臣下要根據君主的旨意定出業績保證,然後君主據以嚴考,不得矇混充數。臣下無功而食祿,最大的危害在於損害君主的威權,這要遠重於一點經濟損失。那位南郭先生,要是撞上韓非,一定會被追查歸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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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蒙古赤峰市松洲法治文化公園內的韓非雕像(圖片提供:劉朔/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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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相矛盾

楚國有一個人在市集上賣盾又賣矛。只見他賣力地吆喝:「賣盾,賣盾,嘿,賣盾!我的盾堅固無比,任你是甚麼矛也刺它不透。……」停了一會,他又舉起自己的矛,又叫賣了:「賣矛,賣矛,唉,上好的矛,我的矛尖利得沒得講,你是甚麼盾牌,都擋不住我的矛來刺透。」這小販子拚力叫賣,有人在一旁問道:「喂!夥計,假如拿你的矛去刺你的盾,哪個更堅,哪個更利呢?」那個販子停住吆喝,可興致未減,想信口答出點甚麼,可欲言又止,頓了兩頓,興頭便慢慢洩下來了。他支吾着不知說甚麼好,眼皮搭拉下來,眼瞅着地,不作聲了。

 

韓非寓意詔告、明示的東西不可前後矛盾,不相一致,賜人以口實。韓非認為法律、法令要明示於民眾,但必須前後一致。他評論申不害重術,但不善於法制,法律法令前後矛盾,影響了君主的威勢。

 

新褲故褲

鄭國有個叫卜子的人,要妻子給自己縫製一條褲子。妻子很認真,也很願意給丈夫縫,夫妻恩重嘛。她問丈夫:「你想穿甚麼樣的褲子呀?」她和顏悅色地問丈夫。「就要和我那條舊褲一樣吧。」丈夫隨口答了一句。妻子於是扯了塊布,費

了好些工夫給丈夫做好了褲子。她又拿丈夫的那條舊褲子比了比,布料、大小、款式都沒甚麼兩樣,可是舊褲子裂開幾條口子,和新褲子不一樣。她思忖了好一會,拿了把剪刀,比量着舊褲子給新褲子豁了幾個口子。口子的大小、樣子都和舊褲子的相差無幾了,她長舒了口氣,便罷了手。

 

韓非以這寓言故事譏諷那些墨守成規的人,竟然那樣不識新舊,那樣呆板,好端端的褲子給被剪掉。

 

郢書燕說

楚國郢都有人夜裏給燕國丞相寫信,其時燭光幽暗,不便書寫,便命令下人舉燭。那人這麼念着,下意識地竟把「舉燭」兩字寫在信上。信寄至燕國,丞相讀着信,讚賞道:「舉燭就是崇尚光明,崇尚光明就是選用賢人。」燕相把這件事告訴燕王,燕王非常高興。結果燕國果然大大舉用賢人,國家果然治理得很好。

 

國家選用賢人就能治理好了,這不是信中原有內容。韓非看到當時有些人被任用,不是因為他們賢能,而是承襲富有的家宗,還有一些鑽營進來者等等。

 

白馬非馬

宋國有個叫兒說的人,能言善辯,他強辯「白馬非馬」,舌戰齊國稷下地方的辯者,幾乎是天下無敵手。這一天,他騎着一匹白馬路過一處城關。任他怎麼搖唇鼓舌,解釋「白馬不是馬」,守關的人還是按馬類標準向他收了過關稅。

 

韓非引了這段寓言評論說,僅憑虛浮的言辭辯論,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,可到了實際生活裏,「白馬非馬」一關都過不去。韓非的法家思想是注重實際的,有務實之風。他重實效、實功,這是一種優點,但片面強調也會成為缺點。

 

畫鬼畫易

有個畫匠為齊王作畫。齊王問他說:「畫甚麼最難?」畫匠略想一下說:「畫狗畫馬最難。」齊王又問:「那畫甚麼最容易?」畫匠不假思忖說:「畫鬼最容易。因為犬與馬是人們日常所見到的,它們的秉性,它們的姿態,人人都見過,人人都知道,畫得稍有不準確的地方,人們都很清楚,所以頗見造詣的畫工也得精心去畫,那也保不準為眾人挑眼。畫鬼就不同了。誰見過鬼?畫得怪就是鬼,隨便你奇想怪畫,誰也挑不了你的毛病。

 

韓非認為說話做事符合實際是不容易的。亂說一通,不需要根據,很容易,可那有甚麼意義呢?

 

渴馬不馭

造父是齊王副車的馭手,他用不給飲水的方法馴服馬匹。過了一百天,馬匹訓練好了,齊王前來觀看試訓情況,讓造父在園圃裏試車馬。園圃中有水池。那馬百日來缺水渴極,見了池中的水,便狂奔過去,一代馭手造父也駕馭牠們不住。

 

韓非在《外儲說右下》裡引用了這段事之後,話鋒旁引說齊簡公長期以嚴刑峻法管束他的臣民,田成子卻在一旁給百姓一些小恩小惠。田成子就是在向百姓展示自己園圃裏的水池子。就是說君主威勢萬不可旁落,要以術治集權於手中。其實這裏也說到了渴馬不馭,法峻極反的道理。

 

紳之束之

宋國有個書獃子,死啃書本,死扣字眼。古書上有「紳之束之」的話,就是說人要經常約束自己。這個書獃子照字面的意思,用兩條衣帶紮住腰,「一紳一束」。別人問他,這是在做甚麼。他頗認真地說:「古書上這麼教導的,我當然應這麼去做啦。」

 

韓非以這寓言批評、譏諷那些死守舊章的人,不肯改革,不肯接受新事物。他看到了理論可以被歪曲到非常荒謬的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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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d:
2021-10-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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