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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神宗朱翊鈞畫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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爭奪皇位繼承權是歷代宮廷鬥爭永恒的主題。明朝萬曆年間,圍繞太子朱常洛與皇三子朱常洵發生的「國本之爭」,在朝中產生激烈衝突。即使朱常洛被立為太子後,仍發生針對他的嚴重案件「梃擊案」。「梃擊案」與此後的「紅丸案」、「移宮案」被稱為明末三案,案情撲朔迷離,讓人如墜霧中。

 

張差闖宮

鄭貴妃是神宗最寵愛的妃嬪,神宗也有意立鄭貴妃所生皇三子朱常洵為太子。而神宗長子朱常洛,為宮女王氏所生,所以素來受神宗冷落。但神宗這一願望有違「有嫡立嫡,無嫡立長」(皇后有嫡子則立嫡子,皇后無子則立長子)的祖訓。神宗有意拖延,朝堂則爭論不休十五年之久,神宗才冊立朱常洛為皇太子,同時封常洵為福王。即使如此,太子的日子並不好過,時刻有被父皇廢黜的危險。

 

萬曆四十三年(1615年),皇宮內發生了一件怪事:有一個手持棗木棍的漢子,跌跌撞撞地闖進皇太子所住的慈慶宮。東宮的防衞相當鬆弛,侍衞僅寥寥數人。宮中的太監也多因東宮門庭冷落,告假而去。當時只有兩個老太監把守宮門,都被這人擊傷。這人直入前殿簷下,太子內侍韓本用聞訊趕到,與同來的七八名太監將其擒獲。

 

事情發生後,引起軒然大波。京師百官群情洶湧,都認為是鄭貴妃在背後耍陰謀,要謀害太子。神宗為了平息風波,一邊命令刑部官員審理,一邊卻想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巡按皇城御史劉廷元審問後,向神宗奏報:闖宮者叫張差,是薊州井兒峪人。經再三嚴刑審訊,張差的供詞仍語無倫次,看他行跡像得了瘋病,其相貌又實在是狡猾。消息很快就傳到宮外,北京城亦物議沸騰,輿論嘩然。後來張差又供稱:闖宮的原因是無故被人燒了要供應給朝廷差役的糧草,一氣之下來到京城,要向朝廷申冤,結果誤闖宮門。刑部判案的結論是,張差語言混亂,似乎是個瘋子,就以「宮殿前射箭、放彈、投磚石、傷人律」,擬將張差判處死刑,草草結案。這個結果最符合神宗的心意,這樣就不必再追究幕後指使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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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慶宮在東華門內,明朝是皇太子東宮居所。崇禎十五年改慈慶宮為端本宮。清代將端本宮等改為南三所之一,也是皇子居住的地方。(圖片提供:故宮博物院網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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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問實情

對此,群臣並不相信,更不肯罷休。刑部主事王之寀於是想辦法私下去牢裏審問張差。他見張差年輕力壯,並無瘋癲跡象,便作突擊審訊。他對張差說:「實招與飯,不招當餓死!」張差望着邊上的飯菜,低頭不語,少頃,答道:「不敢說。」王之寀屏退隨從,張差才敢招供:有一個不知名的老太監對他說:「事成,與你幾畝地種」。然後就跟隨老太監來到京城一個大宅裏,另一個老太監說:「你先撞一遭,撞着一個,打殺一個,打殺了,我們救得你。」隨即給他一根棗木棍,領他到厚載門進入內宮,來到慈慶宮,才發生前述的事。 

 

從張差的供詞可知,他並非「瘋癲闖宮」,而是受宮中太監收買,闖宮行兇,這是重大線索。若循此線索再加審訊,一切就會水落石出。於是,王之寀把張差的供詞寫成揭帖,送交署印刑部侍郎張問達代為入奏。神宗感到相當棘手,既然牽連到太監,若深究下去,勢必涉及他們的主子。這是宮闈醜聞,必須淡化處理,所以他對王之寀的揭帖不加批覆。然而,王之寀審訊的情況早已流傳出去,舉朝嘩然。神宗留中不批,無濟於事,要求追查真相的奏疏,如雪片般飛到神宗的御案前。

 

同時,諸臣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鄭貴妃及其兄弟(《明史‧列傳‧后妃》載為其兄,《明史‧列傳第132章》則指其為弟)鄭國泰身上。鄭貴妃和家人深感惶恐,不斷派人四處安撫諸臣,但也無法緩和沸騰的輿情。針對案件的種種疑問,鄭國泰寫了一個揭帖給神宗,竭力為自己辯護,但此舉反而更似此地無銀三百兩,欲蓋彌彰。人們愈來愈相信鄭國泰與此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。

 

神宗察覺此事非同小可,於是下令十三司會審 (十三省最高司法長官同審一案)。張差經此一審,又供出自己謀害太子的行動是鄭貴妃的心腹宦官龐保、劉成所指使,龐、劉二人曾許諾張差事成之後給以厚賞,此案終於真相大白。

 

神宗定案

審訊完結後,鄭貴妃相當惶恐,到神宗面前,哭求皇上為她做主。神宗嘆息說:「外廷語不易解,若須自求太子。」鄭貴妃到了東宫,一見太子就俯身下拜。太子見狀,十分震驚,連忙回拜。鄭貴妃順勢拉着太子的手,向他哭訴,說她是冤枉的,請求太子救她的命,為她辨明是非。太子對鄭貴妃一向畏懼三分,雖知鄭貴妃常欲加害自己,也無可奈何。如今鄭貴妃有求於自己,這是緩和矛盾的良機,遂慨然應允。

 

神宗破例在慈寧宮中召見群臣,嚴責他們的所作所為,是離間他們父子親情。他稱「太子乃國家根本,素稱仁孝,今年已三十四歲,如此長大,朕豈有不愛之理!且諸皇孫振振眾多,尤朕所深喜。」「此兒極孝,我極愛惜他。」接着,神宗要太子說話表態,太子也不願多惹是非,要求群臣速速處理張差,並嚴厲指責群臣道:「我父子是何等親愛,而你們在外廷卻議論紛紜。你們這些無君之臣,是想讓我成為不孝之子麼?」見此情形,群臣誰也不敢置喙。皇帝一錘定音,宣布此案幕後指使人是龐保、劉成,而兇犯張差是個有精神病的人,下令將這三人處決,與其他人無關。這樣,事情才告一段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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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神宗書《警句》: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,允執厥中。題款:御筆萬曆三十年四月。(圖片提供: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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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差本人在臨刑時就曾頗感冤屈,以頭撞地,大喊:「同謀做事,事敗獨推我死,而多官竟付之不問。」由於鄭貴妃的求情,龐保和劉成並沒有被當場處決。他們見人證已死,就矢口否認與梃擊案有關,但還有些大臣不肯甘休,仍不斷疏論梃。神宗怕夜長夢多,傳諭在內廷暗中處決龐保和劉成。梃擊案的幕後主使究竟是不是鄭貴妃,一切都再難查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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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d:
2023-02-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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