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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世宗坐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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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靖二十一年(1542年)十月的一天夜裏,紫禁城內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。一夥宮女趁明世宗朱厚熜熟睡時,意圖將其殺死,但最終失敗。由於這次宮變發生在壬寅年,故史稱為「壬寅宮變」。那麼,為甚麼這些宮女竟然不顧生死,發起這場宮變?世宗在後宮有何行為,使得她們如此痛恨?

 

宮闈怨恨

世宗即位十餘年,以未育皇子為由,令內閣不斷採辦宮女入宮。他極為寵信道士陶仲文,陶氏官至光祿大夫、柱國、少師、少傅、少保、禮部尚書、和恭誠伯。根據陶的理論,世宗養生除了主靜、主誠、主敬之外,不必節制自己的性欲,而只需要掌握房中秘術,並與童貞的處女交配,就能收採陰補陽,延年益壽之效。因此,為皇帝煉製春藥,成為當時道士的重要任務。其中又以「紅鉛」(或叫「先天丹鉛」)製成的小藥丸最為有名。而「紅鉛丸」中的主要成分,就是十三四歲少女初次月經的經血。這些從宮外採辦來的宮女,一方面是為煉製紅鉛丸提供原料,另一方面又充當世宗泄欲的工具。

 

此外,世宗命令宮女每天日出時分,去御花園中採集甘露,供他飲用。宮女因此累倒、病倒者甚眾。由於世宗本性多疑暴戾,加上長期服食丹藥,更加喜怒無常,因此宮人常遭責罰。宮女侍奉這位狂躁暴戾的皇帝,時刻處於恐懼之中。據史書記載,為世宗服務的宮女近千人,而因細故被杖擊、鞭打而死者,竟佔五分之一,可見宮女生命毫無保障,所以怨恨與日俱增。在「壬寅宮變」前兩年,宮內煉丹之風達到極點。世宗甚至強迫宮女服食催經下血的藥物,造成不少人失血過多,甚至血崩,因而喪命。為了防止泄露煉藥的秘密,世宗甚至將取過血的宮女殺死滅口。楊金英等宮女親眼目睹一切,自知這種災難早晚會降臨到自己頭上,於是決定拼死一搏。

 

寧嬪王氏曾為世宗生了一個兒子,按慣例她應由嬪晉升為妃,但不知何故並未受到晉封,王氏由此心懷不滿,於是和楊金英等宮女共同策劃謀害皇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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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世宗時期的宮女既要做宮內的雜務,更要被明世宗虐待。圖為明朝《宮蠶圖》,描繪明朝宮內養蠶的情況。(圖片提供:文化傳播/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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捨命行刺

這一天,共16位宮女摸進乾清宮(一說是端妃宮) 寢室,用繩子勒住睡夢中的世宗脖子,企圖將他勒死。她們將布塞入他口中,使他無法叫喊。還有幾人跳到他身上,壓住他,使他動彈不得。然而,她們的氣力終究有限,又或因慌亂誤將繩子打成了死結,故無法拉緊,導致很長時間仍未能將世宗勒死。世宗發出「咯咯」的聲音,並激烈掙扎。一個叫張金蓮的宮女,看到暗殺行動並不順利,意志動搖,希圖卸責,悄悄跑去向方皇后告密。皇后帶着宦官急忙進入房間,將一眾宮女制服,解救了世宗。

 

世宗的喉嚨受了傷,無法說話,皇后當即召太醫。由於皇帝命懸一線,群醫束手無策,遂由聲望甚隆的掌太醫院事許紳為皇帝治療。他發誓說:「吾此藥自分不效,必先自盡。」他用桃仁、紅花、大黃調製的藥劑止住了血。過一陣子,世宗已能起立,並發出聲音,還咳出了數升血,慢慢就能再次說話了。許紳繼續用此藥,世宗很快康復。後來世宗感念許紳救命之功,加封他為太子太保、禮部尚書,並厚加賞賜。許紳治好皇帝的病,但因治療時承受極大壓力,幾天後自己竟致病亡。

 

宮變發生後,世宗雖然緩過一口氣,但是因遭緊勒閉氣,神志仍然恍惚。所以,對涉事宮人的處分,全由方皇后一手操控。皇后命對眾宮女嚴刑拷打逼供,並將結果上報世宗,最終得出:(楊)金英與蘇川藥、楊玉香、邢翠蓮、姚淑翠、楊翠英、關秀梅、劉妙蓮、陳菊花、王秀蘭親行弑逆。寧嬪王氏首謀。端妃曹氏時雖不與,然始亦有謀。張金蓮事露方告,徐秋花、鄧金香、張春景、黃玉蓮皆同謀者。

 

根據司禮監的上奏,世宗遂頒諭旨稱:這群人合謀弒上,凶惡悖亂,罪及當死。既已問訊清楚,就無需分首犯、從犯,全都捉拿,按照律令,凌遲處死。然後剉屍梟首,公開示眾,以盡法責。這些人的族人親屬,不論屬籍是否相同,都要逐一清查明白,依律處決,並抄沒財產。值得一提的是,張金蓮雖然向方皇后自首告密,救了皇帝一命,但仍被凌遲處死。

 

端妃曹氏不在現場,為何也被認定參與謀逆並遭處決?王寧嬪與曹端妃平素不睦,在被捕後將曹端妃供出,陷為同謀。方皇后早就忌恨曹端妃,遂趁機殺害自己的情敵。後來在刑部奉旨法辦的案犯名單中,端妃曹氏榜上無名,但這並不表明她安然無恙。相反,方皇后做得更絕,早在移送刑部之前,已在宮中將曹氏處決。從事後世宗昭示天下的詔書中,似乎他也相信曹妃是共謀者。「壬寅宮變」後,世宗即移居西苑,不再返回大內。

 

至於方皇后,雖然除掉端妃,卻沒能得到世宗的寵愛。方皇后本來在後宮多年,仍無子嗣,而端妃曹氏天生麗質,深受世宗寵愛,自從有了端妃,世宗就連每天的早朝也免了,整日在後宮與端妃飲酒作樂,於是方皇后便對其產生恨意。世宗痊癒後,以方皇后救駕有功,對她相當敬重,封其父親為平安伯。但世宗終究對端妃思念難忘,不相信端妃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妃子,有何動機要謀害自己。後來,世宗發現端妃是冤枉的,就更加懷念她,並開始痛恨方皇后。

 

「壬寅宮變」五年之後,在嘉靖二十六年(1547年)十一月的一天,皇后居住的坤寧宮突然失火,世宗遲遲不命人去救火,結果方皇后被燒死。這很可能是世宗讓人放的火,因皇后並無明顯過失,不便廢掉她,就只好出此下策,為端妃報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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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寧宮始建於明永樂十八年(1420年),正德九年(1514年)、萬曆二十四年(1596年)兩次毀於火,萬曆三十三年(1605年)重建。(圖片提供:故宮博物院網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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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2-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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