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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怪雕塑,河北蔚县暖泉镇西古堡地藏寺。(图片提供:聂鸣/FOTO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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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末儒学受到冲击,文人开始在创作上寻求自我独特的特性。至魏晋南北朝时期,志怪盛行。“志怪”一词,首见于《庄子‧逍遥游》:“齐谐者,志怪也。”《齐谐》是出于齐国的一部记录怪异事情的书。“志,记也;怪,异也。”

 

这里把魏晋志怪小说当作史料读,从具体故事或某一类型故事入手,解读鬼故事产生的社会氛围和文化心态。重点分析讲故事的人,包括巫觋和文士,同时兼顾没有具体形象、隐藏在故事背后的政治力量。

 

魏晋志怪是史官从朝野记载、闾里巷议中采集而成,凝聚着社会记忆。古人认为鬼神之道真实不虚,“讲鬼故事”是六朝士人交往很重要的活动,不光有助日常娱乐,更重要是,当时知识分子相信,“鬼神之情状”反映了宇宙与人间秩序,可指导人如何顺应天道行事;鬼故事又可以突破正史写作禁忌,记录那些难以写入正史的事,鬼故事易于流传,也使它成为引导舆论的利器。

 

魏晋志怪中的“鬼”,不仅指人鬼,还包括神、兽怪、物怪,叫不出名字的妖怪,连无形的水土不服、疾病思乡、寂寞恐惧、奇方异域,也可以变身成“鬼”。古人出行在道上遇鬼怪、骷髅、虎患,看见普通人与死亡比邻的生活。在当时人的世界观中,这些鬼体现了社会实有的危险处境,或许还是上天对前途的暗示。

 

六朝人对天道鬼神的应对策略,多以禳避为主。当时流行出行占卜和俗庙祭祀。巫师编造俗庙故事以诱导民间信仰,而败军叛将成为神仙,也显示隐藏在故事背后、操纵巫师的不同政治割据势力。女巫事神的故事,反映出事神在六朝社会的特殊地位。这些故事的流传,塑造了普通民众的鬼神观,即人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鬼神的洞察。

 

当代人熟悉的“黄粱一梦”、“南柯一梦”,在晋宋之际有过一个较早版本,做梦的是一个商人,梦想好婚并当上秘书郎。这个梦表现了当时的社会焦虑。志怪显示出六朝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逻辑,他们关心两件事:一是如何妥善处理人鬼(神)关系,保存自己;二是以阶层晋升为人生志业。

 

文士通过收集鬼故事,成为宫廷文化与民间文化的仲介。“华亭鹤唳”、“广陵散”分别显示了西晋末年陆机、嵇康之死,他们生前处境和临终行刑都被故事志怪化,是同时代文士集体情结的投射。至于从汉末至南朝凶亭的故事演变,可看到名士精神对一般年轻士人的重大影响。

 

今人熟悉的魏晋风度、黄粱一梦、华庭鹤唳,影响中国人行事的某些心理惯性,鬼神观念,在魏晋志怪中都能找到一些若隐若现的连接。这些小故事微妙曲折,蕴藏着中国文化的玄妙之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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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载日期:
2023年08月2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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